Monday, July 16, 2007

學就是覺嗎?

在報上讀到怪事本身固然不算怪事,世界這麼遼闊,人物這麼繁多,那是沒有一天容不下三、兩起怪事的道理的。慶幸的是怪事總算是少數的例外;假使怪事如雨後春筍般在地球上出現,我們傳授下一代常識的教育制度早該消聲匿跡了,這真替那些吃教書飯的人揑一把冷汗。二零零七年七月十五日讀蘋果日報讀到以下的一件怪事,提起的人不很多,想是見怪不怪吧?

印 度 窮 少 年 一 夜 間 會 說 英 語

一 夜 間 英 語 琅 琅 上 口 , 是 所 有 學 生 的 夢 想 。 印 度 北 方 邦 一 名 14 歲 、 處 在 社 會 最 底 層 的 「 賤 民 」 少 年 , 幾 個 月 前 在 沒 有 外 力 幫 助 下 , 突 然 說 得 一 口 流 利 英 語 , 母 語 反 而 說 得 結 結 巴 巴 , 最 厲 害 是 他 還 懂 得 豐 富 的 數 理 知 識 , 令 人 驚 訝 不 已 。

不 言 不 語 三 個 月 後 現 奇 跡
拉 杰 什 ( Rajesh ) 的 突 變 , 始 於 近 一 年 前 , 當 時 他 和 哥 哥 在 砌 牆 , 卻 遭 精 神 有 問 題 的 爸 爸 無 故 破 壞 , 盛 怒 之 下 拉 杰 什 用 磚 塊 把 爸 爸 砸 得 頭 破 血 流 , 闖 禍 後 拉 杰 什 不 言 不 語 長 達 三 個 月 , 當 他 再 度 開 腔 , 吐 出 的 卻 是 標 準 美 式 英 語 , 自 小 所 操 的 印 度 方 言 反 而 忘 了 怎 樣 說 。
一 夜 間 , 拉 杰 什 會 說 英 語 , 還 懂 得 很 多 物 理 、 數 學 知 識 , 對 大 學 生 和 科 學 家 的 提 問 對 答 如 流 。 他 去 年 入 讀 當 地 「 克 林 頓 科 學 技 術 中 心 」 , 校 長 維 爾 馬 ( Shishu Pal Singh Verma ) 說 ︰ 「 共 和 日 慶 祝 活 動 當 天 , 由 學 生 向 全 校 師 生 朗 誦 詩 歌 , 拉 杰 什 突 然 拿 起 咪 高 峰 , 用 流 利 英 語 發 言 … … 我 們 都 驚 呆 住 。 」
拉 杰 什 已 寫 了 三 本 關 於 記 憶 力 、 社 會 學 和 自 由 化 的 書 , 現 正 計 劃 參 與 研 究 。 外 界 紛 紛 傳 言 莫 非 拉 杰 什 擁 有 異 能 關 乎 「 輪 迴 轉 世 」 ? 拉 杰 什 否 定 這 個 說 法 , 但 充 滿 玄 機 地 道 ︰ 「 只 有 記 憶 力 是 不 可 摧 毀 的 。
印 度 《 印 度 時 報 》


這種不學而能的慘事正好為我們提供一個窺探人心的好機會。到底學習是甚麼一回事呢?學、覺兩字讀音是極相似的,而且學、覺二字在讀破的時候(效、骹)也是對應地相近的。所以我疑心所謂學就是把一些知識、技能從沉睡之中喚醒。這很有點像柏拉圖的回憶說:所謂學習只是把靈魂在理念世界中看過的東西重新回憶起來罷了。"只有記憶力是不可摧毀的",假使柏拉圖從死裡面復活的話定當引為知己。

先對照一下我們常人是如何學:在這裡我要再向巴浦洛夫的狗說聲多謝,是牠令我們推知重覆的動作培養了條件反射;中文字"習"有點似巢上的一對翼,令我們想到雛鳥學飛的時候重覆拍翼的動作,那就是"月令"季夏之月所講的"鷹乃學習"(1),重覆就是常人把意識以下的潛能提取到意識層面的常用方法。當然,那先要假定那些潛能是先在的。

從前的人讀書重背誦經典,那種低迴吟哦的辛勤是不會白費的。背書的目的不是把書文背出,背誦如流只是背熟了之後無可挽回的後果;背書的目的在於要一個人重覆說一些話,不論你理解不理解,同意不同意,總之就是把一些話硬塞進你的潛意識,積少成多,直至變化你的氣質為止,這是一種由粗入細的功夫。積量變而成質變不是隨便說說的。朱子不是說過嗎:"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蓋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於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眾物之表裡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書讀熟了,爛於胸中,自自然然不自覺的成了另一個人。這和造葡萄酒大有相似之處,壓榨出來的葡萄汁放進橡木桶裡,假之以時日,自然造出葡萄酒,這是未發明造酒之前的人們始料不及的。

至於一個人如何可以知道他未曾學過的東西呢?這大概有兩個可能:一、他是無意識地聽過的,這知識全落到他的潛意識中,只是他不能提取出來吧了。只要誘發得宜,潛意識的深廣是驚人的。催眠、暗示端賴此理。二、假使潛意識的中心處如唯識宗所說就是阿賴耶識,則人身雖是分離,而人心卻不妨相通。如果學的極致就是直抵人心的最深處,那麼,學不就是覺嗎?常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如果讀書止於變化氣質,那仍然是常人皮相之談;"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儘管得於心而應於手,尚且隔了一重;"神而化之﹐在乎其人",學至乎通神,至矣。

(1)朱子語類卷二十:吳知先問學習二字,曰:"學,是未理會得時,便去學;習,是已學了,又去重學。非是學得了,頓放在一處,卻又去習也。只是一件事。如鳥數飛,只是飛了又飛,所謂『鷹乃學習』是也。"先生因言:"此等處,添入集注中更好。"按:習字似指雛鳥在巢中重覆拍翼以模仿和忖度飛行的動作,如果未學懂飛而想實習"飛了又飛"﹐那就難免摔死在眼下,所以未必不是先"學得了,頓放在一處",再去多加練習--"卻又去習也"。這即西人學習理論的強化作用(reinforcement)。但凡學過踏自行車的人當深有體會,是先學懂了如何控制肌肉達致平衡,而後再慢慢的練得純熟,即所謂熟練的地步。吳知先可能對禽類多少有點誤會。

Tuesday, February 27, 2007

墻路辯

前言:大約是二零零五年的夏天,倉海君要我寫些東西看看,我也確是多年沒動過筆寫過字,練習一下亦不壞。剛巧那陣子我和倉海君都買到了明人莊元臣的叔苴子內外編,人手一冊,那是五、六零年代的叢書集成初篇補印本,讀著也有點趣味,這種仿老子的短章,古人想也造了不少,早幾年中華書局出版了南唐人譚峭的化書,知道的人比較多,其他的則寂寂無聞,現在也很少人會想到這種寫東西的體格。我手癢癢的也仿造了一章,寄寓我對辯證法的"體會"。不用說,那只能是小學生習作的水平。我就在尖沙咀的海邊給倉海君看,他草草讀完了之後我說可以隨手丟掉不用存稿。倉海君當時說了甚麼我已經記不起,大概是廢物自有可用的一日。流光如駛,今日已是二零零七年二月二十八日,把這東西張貼出來,算是當日愉快的閑話的一個紀念。


墻路辯



墻之用在隔,路之用在通:上下四方,墻施而室立;東西南北,路達而物暢。不隔、則無室之用;不達、則無物之動。隔中有通,通中有隔。墻有門有窗,路有壆有欄:門以通人,窗以通氣;壆以限車,欄以限人。不通,室亦無所用;不限,路亦無可通。然通隔之用,亦各有所主:馬場主用通,囚室主用隔。主之外有次:馬場有閘,以限未發之馬;囚室有門,以通出入之人。非通非隔,亦隔亦通。墻路合而成城,通隔迭而為用。

Tuesday, February 06, 2007

來瞧一瞧那個連一眼也不能瞧的地方


我第一次看這張版畫大約是在一九九一年,那時還只是個高中生。我就在一本台灣出版的卡夫卡小說選集的卷首插圖中看到的。多年以來我也看過一些版畫,但如果說令我深有感觸的話那任何一張也比不上這張。二OO七年一月三十日下午我到了香港中央圖書館找回那本小說集再看看那張圖,記憶真是不可靠,在我印象中的圖和再一次看到的原圖不完全吻合,我印象中的圖是:一個人走在一度門鎖在左邊的木門之前,他用右手開了門之後,但有萬度強光透射出來,那人隨即舉起右臂擋住那不能直視的光,本能地合上眼。版畫就是凝住了這刺眼的痛苦的一瞬。這當然是記憶對我的背叛,潛意識也幫上了一把,肆意的滿足它的創作欲,這已經不是的原作,原作中男人別轉了身雙手掩面,而門裡只有一片漆黑。

這是一度甚麼樣的門呢?這是一度只有少數人誤打誤撞才會遇上又意外打開了的門。如果你生活平淡、愉快,甚至自覺很幸福,那很好,你不曾遇上這度門。但願你一生也遇不上。我要遇上一度怎麼樣的門呢?我在街上隨意的走,興之所致混進了一座建築之中。這建築的大門內有著一條長走廊,走廊的盡頭是幾度較小的門,我走過其中一度門,奇怪,裡面有人聲,奇怪的事總要看看,我捉住那鋁質的門把,輕輕的扳下輕輕的推:暖和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一室透亮,微塵就在光線裡上下浮動,沿著陽光向窗外望,是幾株高大的台灣相思,開滿了一串一串黃色的小花,隨風俯仰,黃花之中却夾纏著一叢一叢的繡球般的綠花,這不是大葉合歡嗎?也開了一樹的花。兩種花的香氣混在一起,都隨著暖濕的微風緩緩的吹送過來,香香甜甜,細察仿佛還有沖淡了的指甲花的香味從遠處飄過來--喧鬧,花界的喧鬧,這不是初夏的景致嗎?聽,遠遠近近還有新蟬震耳的長鳴!畢竟這房是何處所呢?有長櫈,有儲物櫃,墻上還有一排排的掛勾,掛勾都零零星星掛上了衫。長櫈的盡處傳來幾個女學生的笑語。一個女學生將左手伸向脖子後,靈巧的手指挑起了拉鏈扣,左手拉著左邊的領,右手拉著右邊的領,左右手向兩邊一拉,拉鏈就徐徐向下分開了。可是,半路中途拉鏈頭却楔住了旁邊的布,就像負重的貨車陷在泥淖一般,不能再前進了。女學生反手將拉鏈頭推回幾分,再用手指捉住拉鏈頭,乾淨利落的往下一拉,拉鏈的行程告終。奇怪,她不穿襯裙:肌膚的雪白和柔軟透過拉鏈的縫口流逸出來,我甚至連細緻的幼嫩的毛孔都看得分明,皮膚的温暖蒸騰出十六、七歲少女的體香,也隨風飄盪,我聞到的香到底是花香還是體香呢?也拿不準,我合上眼,細意分辨:此香似有還無,不盈一匊……

我到底打開了一度怎麼樣的門呢?二OO六年十二月十二日我隨意打開了一度舊式的大木門,那比太陽光還要刺眼百倍的光從門裡面放射出來,我舉起右臂擋住那不能直視的光,本能地合上眼。強光中我清楚看到了那漆黑的深淵,深淵中充斥著虛無,這是一個連一眼也不能瞧的地方。約伯見了上帝是因為他堅如磐石的信仰,而我又為甚麼會成為"被揀選者"呢?"真如"是不能看的,那怕只是瞧一眼。只要瞧上了一眼,你那安寧平靜的世界就要崩潰消滅。樂生幻變成厭世用不上半天的工夫,比起微風吹翻地上的落葉還要容易。我的人生從來未嘗令我這般苦惱,而世界也從來未嘗令我如此難受。過去兩個月我費盡了力氣去關上這度門,我肩頂著門,用盡力推,總算是關上了。可是,真的已經把這度門關得嚴密嗎?我不能肯定。就是關得嚴密又有用嗎?看了就是看了,縱使只是一瞥。我能回到從前平靜的生活嗎?我也不知道。這是一度沒有門牌的門,我為著其他人的安寧,我在門上大書八字:門內絕無女生色香。

(圖片來自Bücher des Jahrhunderts)

Monday, January 01, 2007

二○○六年十二月病史 (上)

這是一場不大不小的病。今天是二○○七年一月一日,總算恢復了九成罷。

這病非一朝一夕養成的,這年來我既沒有工作,也不運動;沒有閒錢:很少見朋友,也不出門走動;只呆在家裡讀書。當然,書是讀不成的,精神日漸痿靡,把自己活活的養成一個虛人。

十二月十二日:本來打算去旺角見一份工,是"星際廣場"的一家書店請人。這書店的書固然不吸引我,更甚者是這個商場給我一種局促的感覺,很不舒服,工還沒有見就跑了出來。隨意的在旺角走走,看了幾家書店,時候還早,四處亂走。不知不覺的又走過從前的中學,學校改變了不少,加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僭建,大門口頓覺局促難耐;舊日的大禮堂也給拆了改建,感覺很不舒服。順著常盛街行往土瓜灣,往日的事物變得很不同。天色很灰暗,心情也壞到透。天光道警察宿舍已移為平地。轉向鄧鏡波書院,再轉向新亞中學、協恩書院,這些地方還是頭一回到。在馬頭圍道停了下來,心想:是回家呢?還是再走走?結果還是再走走。往落山道向海邊走去,是我兒時的住處,空氣很混濁,天色又灰暗,心情越發壞。這地方的確髒而亂。天才文具舖和金雀冰室還在,却顯得凋敝。再前行到了旭日街,見到我讀的小學,我就在這個像監獄的地方呆了六年。在景雲街遊樂場望了裡面兩眼,再往海邊行。海水很暗、很髒,但居然有魚,這算直荒謬。穿過海心公園,就是基道中學和顏寶鈴書院,這是從前沒有的。天色開始暗,是時候回家了。穿過啟明街一帶,折回浙江街,又回到了馬頭圍道,突然想去看看兒時常去的郵社,那是在新柳街的;可是走錯了,遇不著。天色已經黑齊,路邊的空氣很混濁,中人欲嘔,人也很倦,就上了一輛二十六號巴士回家了。在聖若瑟安老院下車,轉乘地下鐵。人不很擠,但很悶。當晚沒甚麼,只是心情不很好。

十二月十三日:睡得不算太好,起床之後更不舒服,心跳異常。平日手按著胸,就可以感到的心跳好像沒有了。要用兩手大力按住才覺得有心跳,但這種心跳很促,是滴滴滴滴的急跳。心想是昨天把身子行累了。急喚阿媽煲一大煲圓肉糖水滋陰。我阿媽叫我去應徵超級市場理貨員,以為有工作做有點活動自然會好。我居然同意了,也去了應徵。

十二月十四日:喝了糖水好似沒有效用,心跳仍不正常,睡不安穩。人很不安。

十二月十五日:睡得很壞,家裡有點八珍丸,我想有用罷,陰陽相補。服之,無效。下午有電話來,叫我星期一上班。脾虛,停食圓肉糖水。

十二月十六日、十七日:抑鬱愈來愈嚴重。仍服八珍丸,無效。睡得很壞,心跳仍不正常。

十二月十八日至二十二日:除了星期四二十一日那天是假期之外,其餘也上班,真的很累。上班是為了逃避抑鬱,說有效也可以,但大體上作用不大。睡得果然好了一點,不過只是由於體力透支。這幾天仍服八珍丸。二十二日下午,當我洗貨架的膠間格時,就在我不遠有一個賣金莎朱古力的小攤,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做推廣員,這是一種不太辛苦的工,我心想:這份工的確太累人,我應該找一份比較適合的工作去做,其他的人做我的工作可以是做得很開朗而愉快的,我又為什麼佔了這一席之位呢?於是決定了辭職。一想到辭職,心情有了半刻的輕鬆,但總體上仍然抑鬱。

十二月二十三日:在家休息。沒太大的好轉。不過自己推斷是心脾兩虛。去了藥房買了歸脾丸。食了果然好了點。

十二月二十四日:自度好了六、七成,會倉海君,希望說說閑話可以舒緩抑鬱。十二時左右到了大埔,邊行邊說,一時多吃午餐,其實這多天以來是全無胃口的,飯是勉強吃下,腰圍已經瘦了兩寸。三時左右會張生。有兩、三次精神很困倦,要打斷對話休息。五時多就回家了,不敢過用心神。回家之後有一段時間很平靜,但惡夢方才開始:我大約九時就寢,直至七時多天亮了仍不能入睡,在床上只是合上雙眼,前額漲痛;後來稍稍淺睡了一會,方才好了一丁點。這簡直是重複了十二日的事。

十二月二十五日:這是我最憂心的聖誕節。下午勉強吃了點東西又再去睡,睡不著。翻書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翻出了一條張仲景的酸棗仁湯,治"虛勞虛煩不得眠",急急去藥房要了一劑。由於飲了藥,加之二十四日晚徹夜不眠,二十五日晚總算睡得好一點。同日又轉了吃天王補心丹。

十二月二十六日:聽我媽的叮囑,再服了一劑酸棗仁湯。

十二月二十七日至二十九日:始終睡得不好,每天四、五點鐘就醒了,再難入睡,很易驚醒。反來覆去很難才到七時多天光。胃口好了些少。

十二月三十日:所服天王補心丹成藥因為獨缺朱砂一味,所以只可以滋心陰,却少了重鎮安神的功效。今天選了朱砂安神湯。 這湯有大黃,喝的時候不覺很苦,可喝了之後牙齒全是苦的,刷了牙也無濟於事,好奇怪的感覺。

十二月三十一日:雖然仍是早醒,但心沒有那麼不安。這幾天抑鬱間中來襲,也沒法子。

一月一日:今天好了很多,心也踏實不少。

這場病大約就是如此,由於只是事後的追記,也只可能盡量的準確。本來一場病沒有甚麼必要大費周章的做文章紀念。可是,這是一場不普通的病,是我一生中的一個不尋常的難關,這是餘話,容後再談。

巧合的是:一月五日讀報得知這病西醫叫做"驚恐症"(panic disorder),乃情緒病的一種。患者會突然感到強烈驚慌,徵狀包括心跳突然加速、胸口不舒服、呼吸困難、作悶作嘔、冒冷汗、怕患上精神病、有麻痺或針刺的感覺、驚自己會暈倒、驚自己會死、驚控制不到自己。如果在過去一個月內,同時有上列三項病徵,有可能患上驚恐症,患者的生活會大受影響。據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香港情緒健康中心於二○○二年的電話訪問,3004個受訪者中有3.9%有驚恐症;一半的驚恐症患者會演變成抑鬱;45%受訪患者曾經有自殺念頭。(資料來源:中文大學醫學院香港情緒健康中心主管李誠醫生;可參考明報的報導

我是犯這種病了,諸種病徵中我有:

一、心跳突然加速
二、胸口不舒服
三、作悶
四、怕患上精神病
五、有麻痺的感覺
六、驚自己會暈倒
七、驚自己會死
八、驚控制不到自己


這不是太典型嗎? 當然,我不會去看西醫的,尤其是去看精神科。這不是甚麼諱疾忌醫,而是我一向不太相信精神科藥物會有甚麼好處,不用說不能根治疾病,而且有不小的副作用,又培養患者的賴藥性,勉強只能說控制一下病情,這是我的印象。我這回是用我有限的中醫知識去辨症施治,在中醫來說,這不是神志病,而是虛証。追本朔原,這是由於我長久以來陰虛火旺的結果;陰虛火旺之極,的確會惡化成精神衰弱,幸好我還未至及此。我二千年因腎陰虛服過六味地黃丸、今次因心脾兩虛服歸脾丸,兩種藥的現代用法都可以治精神衰弱。那即是說,倒過來想,凡精神衰弱都可以朝陰虛這個方向想想治法和用藥,不一定要只考慮服用西藥一路。假使一般的精神衰弱患者都是陰虛火旺之極的話,那滋陰就是治法的大經。本來呢,可以睡一覺好的是最重要的,因為我相信睡覺的作用就在於養陰,但是陰虛火旺正正是陰不歛陽,心火上炎而失眠多夢,那又怎可以入睡養陰呢?所以如果給精神衰弱患者一點滋陰的藥,當是很有好處的。希望這點經驗對陰虛火旺乃至精神衰弱的患者有點好處罷。

對於有心跳和不安的驚恐症患者,所服的藥記緊要有重鎮安神之品,例如朱砂安神丸、珍珠母丸等,我服的一種天王補心丹就是缺了朱砂,只可補心陰,而沒有安神的作用,心神不安又怎能安睡呢?切記、切記。

本來在這病的期間想了不少東西,不過真的提不起勁去寫,希望稍候一段時間會好一點,到時再和各位說說。